东风不等旧人难归

东风不等旧人难归

绮树小说2025-05-02 05:34:45
{楔子}
这是我这一生所见过皇宫最寂静的的一日。纵然在我看来,皇宫从来都是个冷冰冰的地方。低低的呜咽声自皇宫正中央的正和宫传来,宫女太监低着头匆匆的自我宫门前经过,徒留下一阵极淡的药味。
阿左扶着我轻轻地推开宫门,远远的瞧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一日之内布满死气。我知道,他死了。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正文}
阿左是我入宫后得来的宫婢,这些年苏恒赐给我不少伺候的宫女,但独独只有阿左一人最得我心。我想着同我是个恋旧的人也颇有些关系。
重重的白绫裹着偌大的的皇宫,朱墙金瓦,同我初来时见得还是一个样。“娘娘,奴婢扶您去。”阿左低声说。我侧首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了,以后能见的日子,还长。”
阿左似是没懂我的意思,却也只得扶着我回宫。
许多人都说过,这一代的承德陛下,最爱的妃子便是我。无论多少大臣请谏除去我这个红颜祸水,当今圣上也全数驳回。这些他都没说过,是阿左同我讲的。她说陛下是用心良苦,我也只是置之一笑。因为我知道,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对他做到他想要的那样。直到他死也不会改变。这一点,他也明白,所以他从来都不对我说这些。
想来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所以我这个商贾之女却也能在他庇护下在这波云诡谲的后宫坐得这么高,这么久。
我捧着暖炉半倚在贵妃榻上,听着阿左在外头匆忙传来的脚步声。我将暖炉递于她,而后施施然的踏出内殿。
“仪妃娘娘,接陛下遗旨吧。”
我轻咳数声,缓缓伏跪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自感身体每况日下,将不久于世,无力庇佑一方子民。况朕膝下子息单薄,仅得一子,每思此朕心甚忧,恐其不堪重任。然朕数载与锦仪相处,知其贤德,遂拟此诏,册其琅仪皇后,继凤位,扶持幼帝,钦此。”
虽然我早料到苏恒会给我留一道圣旨,但我却以为是要我陪葬的旨意,却未料到此。我一愣,心头涌上一股密密麻麻的麻木感,愣了许久方才接了诏书。
“娘娘!您身子本来就弱,快些起来吧。”阿左惊叫。我张了张嘴,深感无力。良久,水汽自我眼中浮起,我真没想到我会有为苏恒哭的那一天。东风自大开的殿门袭来,卷起我垂落身侧的长发,将我的思绪吹回江南那一城的烟雨空蒙。

顺和三年三月初五
数月后便是容连的生辰,去年我便答应过他要送他一件定让他欢喜的生辰礼物。但这年中他竟什么想要的也没有透露于我,真让人苦恼。但我一定会寻到他最喜欢的东西的。阿娘说我以后是要嫁给他的,怎么可以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今日去了城东的百果坊,那里他看着似是不甚喜欢……前些日子阿娘似是说阿爹最喜去芙蓉阁,这名字听着倒是颇雅致。明日一定寻个机会去探探他的口风。

我本来是江南富贾的独女,自幼在家里颇受宠爱。虽然我家是生意人家,但生意向来好,家境也不错,且江南这里的人本来就性情和顺,并不存在歧视一说。
容家与我纪家乃是世交,而且我自幼同容家长子容连交好。因而自幼定的娃娃亲谁也没当作玩笑。
说到容连,我身为姑娘家,难免有点不好意思……自从容连过了弱冠以后,便生的愈发清俊,惹得十里八乡的未出阁的姑娘家都对他青眼相加。对此身为他未过门的妻子的我感到颇为忧伤。
但容连这人向来是不把那些姑娘看在眼里的,这我知道。因为他对她们总是格外的谦礼,远不似待我这般亲昵。而来我家提亲的人,听我阿爹说,都被我阿娘一脸堆笑的请了回去。我对没有看到那些人踩破我家门槛的样子觉得很是遗憾。
近年来新帝登基,我们江南这里多少受了些福泽。因而阿爹对我行动的管束也松了不少。况且我出去左右不过那几个地方。
在阿娘又一番絮叨后,我提着裙摆一路哼着小曲儿欢快的向容府跑去。容府最近有些奇怪。额,应该说是容连最近颇有些不对劲连带着容府也显得不对劲了。
“七伯!”我跨进门便见着容府的管家七伯匆匆的自堂内出来。见着我,七伯微微一愣,道:“原来是纪家的小姐,可有什么事?”
我看着七伯颇为匆忙的样子,颇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自然是来寻容连的……前些日子他说过同我去游湖,但因我家中有事耽搁了,所以到今日才来找他……怎么了七伯?”
七伯脸色一僵,似是有些为难的对我说,“大公子在他自己房中……只是……”他一愣,又继续说道“若小姐想找大公子便去他房中吧。”
我看着七伯很是奇怪,向来利落的他今天说话却是分外的犹犹豫豫。但我道容府近来都是不正常的,遂也没有多想就向容连屋子那里跑去。
离容连的屋子愈近就愈发觉得奇怪。容连精通医术是十里八乡都清楚的事,所以他屋子四围都种了些药花药草。往日他屋子四周都是有一股子药香味,但是今日来这味道却有些过浓,那味道浓的就像打翻了药罐子一样。
我止步在容连的院外,因为他院内传来容连同人交谈的声音。而另外一人的声音我确是从来没听过。
许久,我的腿站的有些发麻,刚想着今日大约日子不好,准备改日再来寻容连的时候,恰看见容连躬身送着一男子出院。

顺和三年四月十二日
春气已浓,前几日因阿娘身体抱恙在家服侍,始终未得空去容府寻容连游湖。好容易阿娘病愈,我便一边顶着阿娘的抱怨一边马不停蹄的赶到容府。容府最近有些怪怪的,最怪的是向来无客的容连今日竟有客人,害我在他院子前的桃花树下面等了好久。说来容连的客人是个极年轻的男子。生的剑眉星目,颇有风度。只是这人再好在我心里也是不如容连禁得住看的。毕竟容连是我未来的夫君,我是要看一辈子的,要是如今就觉得别人好看那怎么得了。待那人走后我问容连,他说那是贵客,多的便不愿再说。反正我也不见得想知道,只是好奇罢了,因而没有再问。而后我又问他为何院中药味这么浓,他一顿,只说是染了风寒,不打紧。但我看七伯和他的样子便知道有蹊跷。但他不愿说我也不愿多问,我向来是个知趣的女子。我只是抓住他的手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脸色说,待你生辰过后你是要娶我的,万不能在大婚的时候这样病怏怏的,要好好照顾自己。说这样的话即便我是再开明的女子也多少有些羞涩,也没顾得上看他的脸色便匆匆跑了回去。至于游湖一事,反正日子还长,作罢便作罢了。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