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俺们那疙瘩奏是这么过年的
“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奏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闹,过了腊八年就到”,俺没哭过,但好像闹过,打小吧,俺还是个不丁点的毛小子,说没出息也中,说差老成色了也中,一进腊月,就开始念秧儿,成天掰着手指头掐算着日子,吵吵巴火地盼着过年,说出来都招笑儿。俺家有五个半大小子,我是老疙瘩,再搞上奶奶和大嫂和爸妈和两侄儿,奏是一大扒拉子十多口子人。不是生产队那会儿么?黑灯瞎火地干一年,临没尾儿,也根本挣不来仨瓜俩枣,有时候还倒挂,庄稼人一年到头苦巴苦曳,顺垄沟找豆包,保不齐到年关,还是个糊拉半片地没咒念,也奏只好凑合着过个年。
坐腊的是家大人,小孩子才不管那套呢?照样是死气白咧地盼五家黑家那饺子,连宿搭夜地盼,粘漠头绪漠尾地说,如果给家大人磨叽烦了,抽冷子急吃白脸地号唠一声,也奏沙楞地收住话匣子,整不好还得挨两脖溜子,看着大人叫了真章儿,那你就别再没眼拉乎地了,谁让你欠嘴了?赶紧撒丫子挠杠儿吧。
谁过年都得吃顿饺子,那时晚儿虽然穷,但清汤寡水、破狼破虎了一年儿,怎么着过年也得弄个虎皮色儿,不然人家笑话,大人还好将就,可孩子受不了。晃常喝不上溜儿,吃不上溜儿,年来了,即便口挪肚攒拉饥荒,求爷爷告奶奶,也得过个囫囵年儿。那时,俺娘为了给俺大哥说媳妇,六年里没杀过猪,一年到头,真是连个油星都见不着,但娘刚强,不管想啥招儿,也得称上几斤肉,让俺们吃上一顿。日子虽然过得紧巴,但还是挺快活的。
俺们辽西,时兴蒸饽饽,现在给那玩艺叫粘豆包,每到腊月二十三小年儿左右,家家户户都要淘米,这米是大黄米和苞米面两掺儿的,里边不是豆馅就是菜馅,豆是爬豆或小豆,菜基本是奏是萝卜。蒸饽饽一般都是晚上刚擦黑儿时进行,借比子的小半大丫头都要过来帮忙的,大伙儿有说有笑地包饽饽。在平屉上铺一层玻璃叶或豆角叶,用水打湿,把包好的饽饽放上,大小要匀,形状要周正。女人管包,男人管蒸和往后院捣腾,小孩子那就只有就着酸菜汤呼赤呼赤吃的份了。每户人家都要蒸不老少,日子过得宽裕一点的,就更是蒸老鼻子了。为的是正月里吃着便当,一溜就中,吃起来是非常的粘乎和筯道,反正我是挺得意这口。
腊月二十四,灶王老爷儿上西天,这一天是要送人家上天面见玉皇大帝的,家家都要送,就是想让他老人家“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这平安也就是来年有嚼棍儿,全家没病没灾儿地。杀年猪的,要贡上肉和果子之类,穷的点炷香也就打发了。
还有那啥,奏是到了腊月二十几儿,是要扫房的,要把屋里屋外,当街当院收拾个干干净净,有心的也会上山挖点大白土子刷刷墙。扫房一般都与贴年画和糊窗户一起整,这活计我小时总干,先用条帚扫房,然后把旧窗户纸撕掉,地上整干净了,再用新的白纸糊窗户。最后贴年画,那晌的年画大多数都是喜庆的,也有主席像可是成出的现代京剧或李闯王什么的,贴年画有个说道,就是不能把两个人背朝背地贴上,要让人家脸对脸的,一年的时间,别让人家寂寞了。扫完房后,屋里便亮敞了许多。
老娘总叨咕:过年好过,平日难挠。也真是,我打小时,年货的置办特别的简单。那时晚儿,农村年八地也吃不着一顿细粮,只有到了年根底下,生产队便去公社的粮库领一回细粮,那排场可是够大的,车老板起早就套好车,一路鞭响地出村上路,车上总会跟着几个壮劳力。等到天黑也不一定赶回来,俺们这些小孩子便不吃饭地在村口张望,走过去别的生产队的大车,便失望一回,冻得嘶嘶哈哈,跟个瘪茄子似的,也要把拉大米白面的车等回来。这东西回来是不隔宿的,多前儿也得麻利儿分,其实按人供应,铆大劲也就半斤大米半斤白面,将将巴巴够年三十晚上吃一顿大米饭,初一早上一顿饺子,再有点余富,也只好留给哪家的老娘们儿做月子时,俺娘去给人送面了,一年里外里就这两顿。
“二十八把猪杀,二十九把油走,三十儿把年过”。那时的猪也是跟人一样的营养不良,得不着好玩艺吃,最大的猪好像也没有超过200斤的,谁家杀了猪,是要比膘的,老张家的三指膘,老王家的二指膘,哪家猪的肥肉厚,哪家厉害,哪家的老娘们儿是喂猪的好手,她的闺女也跟着好找婆家。农村人家杀猪这天要请客,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六舅,烂眼边子二大妈,再就是大队小队的头儿,还有大夫或老师们都得来,来吃这杀猪肉,有时碰上来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那也得撕巴着上炕。穷人讲究,再加上猪小,这一顿猛造,其实也就剩不下啥正经玩艺了,反正隔不了几天,你又上别人家造去了。
我小时晚儿,俺们家杀猪的时候不多,忒穷啊,杀不起。晃常杀一回,俺有两样东西必要,一是猪塞泡,二是猪鬃。塞泡吹气踢着玩儿,猪鬃能换一个本儿。杀猪这天是要请客的,农村人好客,但并不好请,有时也有各色的,咯应人的,一大早我就开始前街后街、东院西院尥蹶子跑,到这家:二大爷呀,后上我妈让你让晚家吃肉去呢。这二大爷一准把你的话当耳旁风。横是因乎嘴上没毛,人家根本不勒你这胡子。到后上开席的时候,家大人还得爹呵地再去一次,其实这二大爷们屁事儿都没有,正在那叭嗒烟儿,等着再来大人请呢。真的忙叨忘了,大人不再朝面儿了,那可就坏了菜了,就得忙三火四地给人陪不是,抽空麻溜地提另再撮一顿,整漏兜了,还得埋汰你几句,呲嗒你一回。
因乎家里不宽绰,每年杀猪都得卖半拉扇儿,再搞上请客吃的,也就剩个头蹄下水,闹好了,能余富一角子后丘,留给来人客去、亲戚里道的吃,就再也没指向了,但杀猪总会吃个全科儿。别的年货就是豆腐是扛硬的,到年根上,总要做一刀或两刀的,冻起来的有,新鲜的也留。到腊月二十九的时候,就要走油,这走油就是把猪的板油和香水油炼了,顺便把那肥肉也过下油,即便是切成三尖子块儿,也不再那么酿人了。用新鲜豆腐炸丸子,可能只是关东的部分地儿有,离了家以后奏没再见到过,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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