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危机

白菜危机

刍牧散文2025-04-01 14:45:55
在我们乡下,若鄙视一个人,则通常会说他是“卖白菜的”,那意思自然是由于白菜是最贱最便宜的蔬菜,利润似乎很薄,非到万不得已,人们是轻易不去以这个生意为职业的。因此,白菜与“卖白菜的”里,便多少包含了一些
在我们乡下,若鄙视一个人,则通常会说他是“卖白菜的”,那意思自然是由于白菜是最贱最便宜的蔬菜,利润似乎很薄,非到万不得已,人们是轻易不去以这个生意为职业的。因此,白菜与“卖白菜的”里,便多少包含了一些鄙薄的意味。
由于这“鄙薄”的白菜而发生些许危机的国度,我想在世界上也只有我们中国和我们的近邻韩国才有资格。我单听说过世界上其他国家闹过类似于粮食危机,蔬菜危机,水危机,食用油危机等,但谁可听说过由于白菜而发生的危机的么?但我们的邻国韩国发生了白菜恐慌了。政府还出面干涉,据说是取消了关税,这真是给了白菜一个名正言顺的名誉。没想到一向被大家所鄙薄、所轻贱的白菜,甚而至于得到了这样的待遇,这实在是一桩有意思的事情。
在我们中国,白菜也是受到过行政部门“尊重”的。那时,市场经济还没有施行,农民所栽种的白菜便几乎每年产生危机,自然是生产过剩。白白地烂在地里,让农民伤心,那是有关部门不想看到的结局,于是,白菜则很政治连在了一起,叫做购买“爱国白菜”。白菜而之于爱国,似乎的确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很牵强,因为白菜只是众多蔬菜之一,何苦惟有着白菜享受了这样的待遇、获得了这样的殊荣呢?归根结底,是白菜的产量高,种植又广泛,于是,每年的秋末冬初,大量的白菜便涌向了城镇,终于满大街都可以看到或马车,或驴车,农用车等拉着的一堆堆小山似的的白菜了。价格么,自然便宜得很,几分钱,一毛钱,则可以买到上好的白菜,而且任由你精挑细选,菜农虽然蹙了眉毛,但也要做出一副笑脸来,和蔼地回应到:“抱怨是买主,抱怨是买主,呵呵。”
但能拉到城镇里的白菜必然是少数,于是,农民们种的更多的白菜,则由行政部门下了指标由各单位购买来,而后再由各个单位的职工认购,而且“白菜”与“爱国”连到了一起,谁买得多,谁就最爱国,于是不免要引起一番竞赛。但多买回家的白菜终究吃不消,于是做成了酸菜,咸菜,晒成了干菜,有的则白白地烂掉了。把“爱国”与白菜的斤两挂起钩来,想必是我们中国人的发明,但究竟它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没搞清楚。因为我知道,有许多人是不吃白菜的,但不能说他们就不爱国。但是,我却回忆起小时候家里种白菜、以及卖白菜的种种艰辛来了。
白菜是北方平原地区司空见惯的蔬菜,谁家都要种植许多的。一来,那是冬天里一冬的蔬菜,二来可以推到集市上换几个钱而买年货或其他。白菜长势很旺,需要很多的水,于是,课余的时间则有很多便花在了为白菜灌溉上。于是,一边挑水,一边抱怨父母为什么栽这么多的白菜,一边揉着红而痛的肩膀。“你单知道到时候伸手要钱,钱从哪里来?”父母每次这样教训我。
眼看着一畦又一畦的白菜长成了,到了下霜的时候,开始收割。那个时候,会有开着拖拉机或者汽车的商贩到村里来收购,价格自然是便宜得很,而且眼光而挑剔,不容易打交道。但是,这么多的白菜家里是吃不完的,况且冬贮大白菜是件很费工夫事情,因此,村里人也只有忍痛割爱,在商贩的抱怨与鄙夷里,看他们用磅秤过了秤,于是,一大车的好白菜换成了手里几张皱皱巴巴的钱票。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脸上还要挂上一丝笑,嘴里硬挤出一两句感激的话来。
其余的白菜被晒在太阳底下,先不能放到挖好菜窖里,因为要风干多余的水分,以便使白菜更容易储存些。冬天,几乎每个星期天,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要轮流下到菜窖里去打理那一棵棵的白菜,去掉烂叶子烂菜帮儿,而后一棵棵小心的码放好。冬天,则是吃不完的熬白菜,熬酸菜,没有多少油水,现在想来还想吐酸水。
白菜最贵的时候是年前和开春之后。年前呢,不种白菜的人家要买几棵去包饺子,而开春的时候呢,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白菜成了蔬菜里的主力(那时很好见所谓的反季节蔬菜)。我们把抚摩过不知多少遍的一株株白菜小心的放到车上,盖了破被子或者毯子,拉到集市上去叫卖。
集市上很热闹,人们的脸色微红,很显出春天的几分神采来,互相打着招呼,大声地与商贩们讨价还价。尘土在人们的头上笼罩着,而人们便在这尘土的弥漫中痛快的徜徉,说笑。
“大哥,赶集来咧?晌午家吃去,包饺子中不中?”
“不咧,不咧,小子他妈等我回去干活呢!”另一个感激地笑着说。
“吓!这岁数了还总干那‘活儿’?”问话的人假装认真地话里有话地发问。
“哎呀,去你的吧,你个挨千刀的!走咧,改日喝酒去啊!”另一个笑着,推着一辆旧自行车走了,车后驮架上是他所购买的东西。
卖白菜的在集市的一头,那里已经是白菜的海洋,人们把白菜打理的清清爽爽的,精精神神的,白的帮和绿的叶在春风里花花地耀着人的眼睛。
而和哥哥或者姐姐毕竟不是做生意的人,我们的白菜没有别人收拾的那样干净利索,一个个如灰头土脸的受气包,摆放在人家的白菜堆的一角,到了晌午了还很少有人问津。勉强来了几个主顾,不是抱怨白菜太小,就是唠叨白菜太脏,一上午没有卖出去几棵。性急的哥哥早就不耐烦了,小声地咕哝到:“你们懂什么?他们的白菜是驴粪蛋子——外面光!”但哥哥的抱怨并不能引起买者的注意和同情,他们多半是奔了那高大的,清爽干净的白菜而去。
已经过了中午,我的独自开始咕噜咕噜地叫起来,而不远处炸油饼的香味又一股强似一股地往鼻子里钻。我嗫嚅着对哥哥说到:“给我一毛钱,我去买个油饼吃吧?”
“吃!就知道吃!”哥哥没耐烦地推了我一把,使我几乎倒在白菜堆上,但哥哥却全然不顾我,只是焦急地看着过往的人,他似乎在寻找什么。
“大霜,你们的白菜怎么还没卖完?”终于,一个嘹亮的声音传进了我们的耳鼓。那是大伯推着独轮车经过这里,车上空空如也。他也是推了一车的白菜来叫卖的。
“他们不识货,说我们家的白菜脏,又小。”我哥没好气地委屈地说到,但他的眼睛已经明亮起来,分明看到了希望。大伯支好独轮车,抄起一棵白菜看了看,眉毛皱了一下,嘿嘿地笑了一声:“确实不太精神,不过不要紧,看我的吧。”大伯把一棵白菜举过头顶,大声地吆喝到:“瞧一瞧嘞、看一看嘞!上好的‘青包头’、‘二包尖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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