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翠路 二十四号
而今天这里只有雪花。
整个中国都在下雪。
一片白色,而我心里刮着旷野的风。
静谧在暗夜悄悄划过。
我坐在古翠路二十四的阳台上,像个老人,回忆往事。
雨点携带着早起的乌鸦在大街上飘落,交通灯被冬天的水冲洗得透明发亮,环卫工人橘红色的影子变得模糊,像消逝的钢琴声。
那次爱情,那个城市,那些无法隔离的瞬间,所谓忘却只是在欺骗自己或者欺骗造物主,泪水无法冲洗掉一切。
永远不能。
——“这次拍摄完成,你将成为中国最有实力的演员。”导演对他这么说。
她对我说,无论多么艰难,都将和我一起仗剑行走江湖。
她那么美丽,清扬的琴声与词曲醉倒了多少往来的剑客文人。
他们都生活在恐惧与争斗中。
我只是一个略通文武的无名小辈,我们邂逅了,她冲我微笑,手指环绕着我的天空。
“其实,我最欣赏的是你在表演中那份沉着与成熟。”——导演
她是我不可企及的梦想,是深埋在泥土和树苗中的幻觉,我从来不敢奢望,我们会在江湖中缠绕在一起,那么深,那么真诚。
我在轮椅上动了动上身,伸展了一下有点麻木的左臂。然后看到古翠路二十九号的青年和他的狗,也许,他们是一对孤独的兄弟。
她给了我她的一切,她的肉体和纯洁的魂灵,这种古老的灵与肉的游戏在我们之间似乎变得那么真切与富于意义。
我们一起练习琴与剑,在既丰富又荒凉的城市里一起穿越时光。
早晨的光线穿越我残缺不全的肉体,穿越我悸动的神经,让我感到安详和满足。
“在这出戏里,你们要互相厌倦,尤其是她对你。”——导演
人总是不可满足,总是那么深不可测,总是那么委曲求全。
我们没有老,而是时间变老了。
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能认识对方吗?
有一天她说要离开我,这么简单的事情,像她朴素的琴声一样,飘过我诚实的眼睛。
她说,在时间中,人变老了,而她老得更快,所以她要离开。
我在雪花中舞剑,在客栈的窗口遥望,像我此刻坐在阳台上一样。
山不会改变,树木不会移动,风不会行走,只是我们迷茫了。
我不能拒绝一个人的到来,也不能拒绝一个人的离开,我只能在三年后的一个夜晚,听到她悲哀的死讯。
乱箭穿心,江湖人也许都该如此死去。
我听到她,像听到三年前她在耳边低低的话语一样,现在这话语深埋在地下,藏在我的头顶,遥不可及的宇宙之中。
死去和远在天边是一个概念,死去和远离是一个概念。
“好的,之后,你会独自行走江湖一段时间,来证明这个江湖世界除了孤独与寻找以外没有别的事物。”——导演
之后,我独自行走江湖,在高高的客栈楼上跌落下来,失去了双腿。
再也不能实现理想,当一名伟大的演员。
早晨的风有点凉,雨渐渐消散,景物变得渐渐清晰,景物冲我微笑,手指环绕着我的世界。
那个护士今天还会来吗?
失去双腿在医院的那些日子,像在一个空中花园,那么虚无,那么美丽。
那个护士,像一朵云飘过我失血的眼睛。
我们相互扶持,度过病房里无数个寂寥的日夜。
她不是才女,我也不是剑客,也许这样世界才完美。
再也没有导演了。
护士问我以前爱过谁,我告诉她爱过一个江湖女子,会弹琴和画画,还会引诱过路的剑客。
她笑了,我也笑了,接着说,不过在戏外我们确实差点相爱,只因为我现在这个样子,于是我们分开了。
她又笑了,说我真是一个诚实可爱的演员。
我说不是,我只是一个小丑,不过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她送我出了医院,用轮椅推着我到古翠路二十四号,说,会经常来看我的。
我笑了,这次是真的,没有任何修饰和阴影。
也没有导演。
冬天这个城市显得特别干净,一种远离人间烟火的气息。
冬天我不爱想太多东西,因为寒冷就已经足够多情的心灵去细细感受。
街道上开始布满了人,这些集合起来又消散的群众,这些善良的兄弟姐妹们,都将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等待是一种无比美好的东西,它让你变得冷静,理智和聪明,它也让未来变得无比美好。
三十一号的那个盲人已经行走在路上,三十号的小提琴声也悠悠响起,宣告新的一天的来临。
门铃响了,护士来了,我得过去开门。
“过去就像是一个死去的侠客,记忆沦落于缤纷的江湖世界,凋零的树叶与多情的雨水让一切重新开始。”
——曾经的剑客如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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