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那一次告别

春天,那一次告别

勑额散文2025-08-21 19:09:44

喜欢冬天。
却总是在冬天里回忆春天,又在春天里疯狂地期待雪花飘飞的日子。四季轮回,我便在这样的轮回里记忆着,期待着。
猛地记起,去年春天,我的眼泪曾一度灌溉了门前那片青绿的草坪。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感慨与包含激情的泪水里竟蕴含那样强大的营养价值——那片被它抚摸过的草坪,不但绿了那个夏天,还居然持久地,将整片的绿色延伸到雪花纷飞的寒冬。
要知道,这里是北方最冷的一座城市。我长这么大,还没在白雪厚重的隆冬时节里看见分配那样大片旺盛着的生命。
我在那个春天里,结束一种生活,开始另外一次旅程。
许多年了,我一直将自己置于一个固定的位子上。我理所当然地以为,那就是自己的一辈子,理所当然地以为,人,特别是女人,不过是如此过活,了结一生:差不多的学业,差不多的工作,差不多的丈夫和他所给予的差不多的家庭,差不多的孩子,差不多的一份健康。
可一直没想过,这一差却差之千里万里,甚至偏了方向,再稍不留神,快差到的另一个极端了。忘了原本的那份质朴和厚道,忘了最初的向往和少年时怀揣的理想,我几乎忘了,人生可以平凡,却不该慵懒和麻木。
存于生命之中的林林总总,总是愿意不愿意地走过我尚未长大的那些岁月。四十几年的光景,却“依旧像个孩子样,傻乎乎的,任性”,我被所有熟知自己的人下了这个看似不可更改的定论,这个定论死死地跟了我几十年。可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但我承认自己傻乎乎,承认自己任性固执,承认自己不会理财(尽管没财),承认自己不会耐心而无怨无悔地做家务,承认自己不懂得体贴不会关心别人,承认自己过于追求浪漫与理想化,承认自己实在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些承认的“不会”看上去归根结底好像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然后,连你们也理所应当地站到我的对面去了。
其实,我就是有点特立独行,有点格格不入罢了。人各有志,要知道,有时候,这些特立独行和格格不入,最初是无奈,却最终演变成一种坚定的选择。其实,我是个看上去有点怪怪,实则还挺不错的人。厚着脸皮说自己不错,是因为我自认虽不好,但也没坏到丧尽天良的地步,虽然有那么些儿虚伪,但也不至于假得让人太恶心。
可当我回过头,看着自己过去的快四十年的日子,却吓出一身冷汗,因为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眼看着就要变得越来越慵懒,越来越麻木。
于是,我就在那个春天午后的阳光里,站在门前那片还泛着青色的草坪上,用最后的一场泪水给自己的曾经和未来之间做个了断:告别昏暗模糊的过去,重新启程上路。
在启程之前,我试图努力忘掉此前所有的一切,从前的工作,从前的朋友和同事,从前常去的那家叫做“FCJJ”的小酒馆和名曰“SDKF”的咖啡店,告别Diro、CHANEL、D&G、Givenchy,告别曾经最爱的那台CC宝贝,甚至一咬牙也努力告别几个为数不多的闺蜜和死党。总之,告别所有算得算不得的种种爱情与友情。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习惯,可以轻易地忘记,果断地告别,可有一些,却不能快刀斩乱麻般地那么痛快。所以,我未能理想化地彻底放弃一切地启程,于是,未来的旅程将会或多或少地隐现我的过去,此刻,我高兴地看到我的成长,明白所有的一切不可能一如自己想象般完美。
我在这个冬天里,整理这些暂时无法抹去的情绪,把它们一一打包收藏在记忆的行囊里。既然无法全然拭去,那就让它们长久地冬眠在皑皑白雪中。我知道,当春天再度来临的时候,它们将化作雪水融入温暖的大地。
那一群人一定又站在我的身后,捂着嘴巴嗤嗤地笑我呢。四十几岁的女人,还谈成长,还要新生,还要追梦?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说什么!
我的成长一如我的思惟,迟钝而缓慢,可我还是傻乎乎地站在新的起点处做着某一种规划,然后抬头看向未来。我想:再迟钝再缓慢,我终是会成长,至少在这样的成长里,我是勤奋着、清醒着向前行走。
待这个冬天走过,我将在崭新的春天里脚踏夯实的土地启程,伴随成长的力量,开启一场全新的旅程,固然有风有雨,有崎岖有坎坷,我还是会傻乎乎地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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