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屋

雪屋

斡耳朶散文2025-05-01 23:03:56


若不是那被积雪覆盖的土屋飘着淡蓝色的炊烟,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冰天雪地的旷野里会有人家。
邀友去郊外踏雪,是一个晴日的午后。阳光很好,在雪地上莹莹烁烁的跳着舞,四野安宁,天地澄净,空气也透明,清冽冽的只有雪的味道,透人心脾的凉,呼吸那么透彻,把整个身心过滤,好像琉璃一样空灵。俯下身,双手捧一把雪,迎着阳光,心中极喜,竟是一粒粒晶莹剔透的莱茵石,索性一捧一捧地抛散空中,顿然化作漫天灿烂的星。尘封了许久的童趣,在空旷的雪野里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心轻盈得蝶样翩翩舞起。
那小屋,背靠丘岗,像个羸弱的女人依偎在丈夫高大健壮的胸怀里。冰雪严严实实遮掩着它,只有一扇结满霜花的玻璃窗透着外面的世界。柴门虚掩,一个小女孩在院里堆雪人,圆脸蛋冻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见不速之客,不喜也不惊,若无其事地一铲一铲堆着雪人。倒是那只大黄狗,机警地虎视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声,骇得我们不敢入门。男人从羊栏饲完草料,走过来,喝住大黄狗,热情地邀我们进屋。
屋里暖融融的,不宽敞,却是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一盆仙鹤来浴满阳光开得欢天喜地。女人在织渔网,山野人家,素面朝天,自有几分妩媚。看见我们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端来一壶热茶,带着一丝微笑一点羞,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男人是地道的本地人。离这十里小镇渔场的工人,就业没多久,企业就解体了,他成了“自由人”。接下来是年迈的父母也相继离世,在世上没了可亲近的人。他所有的财产只有一条捕鱼的小木船,祖上留下的两间茅屋。江里的鱼越来越少了,一网网的像捞针样难。头脑灵活的都改行了,可他不行,除了捕鱼不会做别的。日子过得拮据,哪个姑娘肯愿嫁个穷光蛋,这一晃就四十出头了。
他俩的结合是经朋友牵线。女人老家在河南,婚姻中受了伤,想离开那伤心地,带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投奔黑龙江的老乡。想找个靠得住的好人家,安稳过日子。见面时,男人说:“我穷”。女人说:“我不介意,只要肯劳动,就有好日子”。女人只问他一句话:“你能对我们娘俩好吗”?
他天生嘴拙,木讷,憋了半天才说,我争来一个馒头,也要分给你们娘俩吃。这是贫穷人实实在在的爱,虽无能力让你穿裘代金,却能供你温暖,让你安命。女人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头轻轻倚在了他的肩上,哭了。
俗世凡人,本无多求,凭着一双手,他们开始酿造属于自己幸福。他很喜欢小女孩,小女孩也娇声娇气地唤他爹,他满心欢喜地应着,亲热得不得了。男人下江捕鱼捞虾,有使不完的力气。女人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养羊,养鸡,养猪。他们索性在江边搭起了两间土屋,把日子红红火火地支撑起来了。
明年小女孩就要去镇里上学了,女人很体谅男人,不想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这里吃苦受累。她计划着把这里的牲畜,船和渔网都卖了,回到镇里,利用祖上留下的两间房开个小超市,虽不能大富贵,居家立命总没问题,求的就是一家人温温暖暖过日子。女人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柔声细气地和我们聊着。
午后的阳光挤满了小屋,明亮的,暖融融的,那盆仙鹤来像燃烧的火。

无论居住繁华的都市,还是荒郊僻野,有爱的日子就温馨。你看人家这两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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