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雨落如柱

异乡,雨落如柱

霸代日散文2025-04-01 14:41:59
异乡。傍晚。雨落如柱!出去走走。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开门,走到走廊,怔住。你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一开始,你从一个省走到另一个省。后来,你从一座城市走到另一座城市,现在,你要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走:其
异乡。傍晚。
雨落如柱!
出去走走。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
开门,走到走廊,怔住。你仿佛忽然想起什么。
一开始,你从一个省走到另一个省。后来,你从一座城市走到另一座城市,现在,你要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
走:其实不是你的爱好,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好。在异乡漂泊了近十年,你已经忘记了许多——许多的人,许多的事。你变了,变得对任何的事情都冷漠了——你的人冷漠了,你的心冷漠了,你的热情也冷漠了。走:只是你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仅此而已。
十年前,一个雾色苍茫的早晨,你断然地离开了家,离开了生你养你的故乡。你对着天说:我去一个有梦的地方寻找方向。而现在,方向——已经迷失——你走失在人潮熙攘的异乡。
再回首,一切成空!
应该是几年前,你去到深圳一个叫龙华的地方。关于那一次的行程,你很快就会忘记,就像忘记其他的地方一样。而现在,你又在龙华。这十年,你在南方东奔西跑,从深圳到广州,从广州到东莞,从东莞到中山……你已经忘记——忘记你到过的每一座城市。
你很满意自己的方向感。其实没什么,你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很好,一路走,一路记,从来处来,从去处去,一个过程——异乡十年——从没有而来,从没有而去。
你从楼上走下去,外面在下着大雨。你去吃饭,所以雨挡不住你。就好像,十年前,父亲的眼泪,也没有留住你流浪的脚步。
你喜欢走,但却走得茫然,也没有方向。
雨丝千万条,从黑蒙蒙的空中,飘洒出一条条亮晶晶的线条,投入大地。马路上,汽车经过,车后一片乳白色的雾气。三三两两的人走在雨中。大雨就那样一直下着,风也就那样一直吹着,你打着雨伞,走在雨中。天地间一片迷蒙。
雨落如柱!
往前走,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你吃饭的地方。然而,一穿过十字路口,你就停住。你看见了一个老人。
一个老人,一个脸上爬满了沟壑的老人,他站在一处突出来的街荫下,他的身边有一副粗鄙的担子,担子上是香蕉。那个老人,是个卖香蕉的老人。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你望着灰蒙蒙的他,发呆。在你的视线里,他是模糊的。隔着雨丝,若在遥远的空蒙处,他站着,望着天空,身边,是一担将要变质的香蕉。香蕉上,处处泛出了黑色。
他望着天空,嘴唇在无力的翕动;你望着他,继续走你的路。他的眼神很空,仿佛,整个世界与他无关;你的眼神更空,他与你毫无关系。
雨点敲碎在他的脚边,集合在他的胶鞋上,然后,爬上他的裤管。雨点敲碎在你的伞上,散落在你的四周,消失在水泥路上。你看着他,继续走。他望着天,迷惘。
雨落如柱!
走过他,你想起了一个老人——一个与你无关的老人。东莞西正路,一样的大雨,一样的傍晚,不一样的老人。
你行走在雨中。一位老人,与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相依为命。他们一起在雨中蹒跚。三轮车上,堆着高高的——垃圾。易拉罐,矿泉水瓶子,牛皮纸口袋。在雨中,他们相互搀扶着,艰难行走。
那条路,是东莞有名的商业街。街上一字排开的珠宝店,手机店……笔直的楼房,找不到遮雨的地方。他们在雨中搀扶着,前行——爬着前行。三轮车撞到了小车,碎了一只尾灯。车痛彻心扉,失声痛哭:呜——他们停住,被人围住。
死老头,老东西,老不死……赔我车灯……老人开始发抖,三轮车斜在边上,十分无辜。
一帮人对老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搜身……一无所获。他们粗暴地掀翻了三轮车——四脚朝天。马路上散满了各式的瓶子——百事,雪碧,益力等等,以及水泥袋子。老人蹲下身,在雨中仓皇地追逐着它们,每追上一个,小心翼翼地拣起来,像逮住了调皮捣蛋的孙子——你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有没有孙子。可你知道,这些瓶子,罐子,袋子,可能是他的一切。为了他的一切,他瑟缩着,奔走在狂风暴雨中。那老脸上的沟壑里,弯弯曲曲爬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雨落如柱!
你转头,看见东莞广播电台,保安站在门口的保安室里,袖着手,嘴脚漾着笑——嘲笑,看着那个在风雨中,手忙脚乱地追东西的老人。
你往前面继续走,有人从你身边往另外一方走。他们和你一样,你和他们一样,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那个老人忙乱的身影。一切,如一出无声的戏,戏名——小丑。一个小丑:老人,千百个小丑:路人。
雨一直下,从昨天晚上下半夜开始,一个惊雷,将你电脑的鼠标震得不敢动弹。重启,起身出去看看。从阳台上望出去,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远远近近的楼,远远近近的灯,以及远远近近的山,一切一切,在苍茫的夜色里摇晃着,影影绰绰,显得虚构。雨很快就下了下来,仿佛是一瞬间,倾盆而至。天地间只剩下呼呼的声音。这年轻的城市,骤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单调。
雨没停,也没小,一直下到第二天晚上。走过十字路口,一个卖香蕉的老人,站在街角,望着天。你望着他,往前走。你去吃饭。
雨落如柱!
一字排开的铝盘子,排列在一个柜台里。盘子里盛着青菜,萝卜,西红柿炒蛋,青椒肉丝……
天渐渐黑了下来,像一出戏,结束了所有的高潮,即将结束,黑色的幕布缓缓拉上,等待下回。明天,是否有个好天气?
打好饭,找个地方坐下。雨在遮雨棚上追逐,打闹,不可开交。一队接着一队,从遮雨棚的边上争先恐后地摔下来,它们掉在水泥地上,啪嗒啪嗒声中,粉身碎骨。
吃饭的人很多——每个人都要吃饭,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他们穿着各式的厂服,说着各地的语言。他们骂,他们笑,他们麻木,无动于衷。
他们狼吞虎咽,他们细嚼慢咽。他们把米饭倒在桌子上,地上;他们把降解饭盒扯烂,撕碎,抛在桌子上,地上,然后,骂骂咧咧的离去。他们骂饭菜真他妈的像喂猪的。明天,他们一样会来。吃饭,倒饭,骂骂咧咧的走开——一个亘古不变的过程。他们回到流水线上,回到仓库里,回到乱糟糟的宿舍里,或者是,窄仄的出租屋里。不同的地方,相同的地点。他们撑着伞,离开,一头扎进苍茫的雨中。他们的身影被大雨划成无数不规则的线条,缓缓缩小,最终消失。
雨落如柱!
吃完饭,往回走,街角的老人,香蕉担子已经不见。天边,悄然露出一抹微红,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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