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立秋

许人散文2025-05-27 00:05:31
(一)看看节气,立秋了。但天气还酷热难当,人们说立秋熬热十八天,秋风清凉之前,当然要秋老虎扬威几日。梧桐树是最敏感的一种植物,秋风虽未至,她总是飘零秋日的第一枚落叶,酷暑未退,她已是秋意秋情。记得儿时
(一)
看看节气,立秋了。但天气还酷热难当,人们说立秋熬热十八天,秋风清凉之前,当然要秋老虎扬威几日。
梧桐树是最敏感的一种植物,秋风虽未至,她总是飘零秋日的第一枚落叶,酷暑未退,她已是秋意秋情。
记得儿时门前立一株巍巍的梧桐,她那宽大的叶子布满了敏感的神经,总是能够最先感受到世间的炎凉。每到立秋,最先落叶的就是梧桐,在所有的佳树之中,她身穿碧裳,临风而立,是一个最善感多情的女子。站在树下,听风声雨声,听日光从繁荫漏下一滴滴的静,总是惹人浮想的桐音。无邪儿童自可树下嬉乐,享受她的呵护,多愁善感的人,也可将风情雨意细细地沉吟。
秋,揪也,物于此而揪敛也。生命于此饱满到极致,未曾饱满过的,就永远地错过了饱满的机会。想一想自己,正有夏日火热的生命,只是我不是一株善感的植物,不知道秋风何时吹来,将我吹得饱满,也吹得沧凉。
立秋了,那株桐早已不在,可为什么,有一枚宽大的黄叶飘上心来。

(二)
一觉醒来,听到的就是一片风声雨声。
然后电话响,母亲说邻居玉乔叔死在了厂子里,他肺不好,昨晚喝了点啤酒,今晨发现时,人早已凉了。玉乔叔三十五岁,与我年龄相仿,膝下有二子一女,象一棵大树,撑着一片天,可昨日刚立秋,他就飘零了,倒了。
忽然觉得彻骨地奇冷。到了这个年岁,喜讯就日少,讣闻却日多,人生之悲意,竟浓重得这么早!
每次去理发店我都问理发师,我的头发怎么了,竟一点光泽也没了?人家总是笑而不答。其实我是没有觉悟啊,我是该到了花叶凋敝的年龄了,卑微的人力,又怎么抵得了年华催逼呢?
人生正如爬楼梯,楼梯不多,至多不过十余层,百余级。先是懵懂地爬,再就是雀跃着爬,再就是激奋地爬,再就是稳重地爬,再就是沉重地爬,到最后,就是一步一步向上捱了。最低处最安全,往往风物如春,越向上越危险,处处苍凉,时时心惊,触目都是伤情。在自然界中,许多动植物都有预知死亡的能力,而人没有。想来这也是造物的妙处吧,人已是智商极高的生物了,预知死亡的能力就不必了吧。没有也好,你就不知道脚下的楼梯何时会在突然间断裂,所以才能够有勇气迈步向前。什么时候不再向前了,那就是你掉进了最高处的深渊。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此吧,努力的爬向高处,阅尽世间的悲喜轮回,就掉下去。爬上来掉下去,再爬上来再掉下去,与人而言是人生,于造物而言是一出自娱的游戏。
我何时会飘零呢,我何时会掉下去呢?我在高处看自己,如此渺小可怜,又哭又笑,我恨我看得如此清楚,清楚得没有生趣!
人生太需要粉饰了,正如吃饭需要调味,素面需要脂粉,文字需要修辞,结婚需要嫁衣。

(三)
连续几场大雨之后,门前的那片地成了汪洋,水落后,我的一棵木槿,一棵银杏,一棵小桃树,还有几根修竹,都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而野草,在雨后,在依然火热的阳光下,恣肆地张扬着它们的生命。
生命,因为高贵而脆弱,因为卑贱而存活。
我们还活着,坚强地活着,执着地,不肯死去,还要努力地,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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