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人花开
离家三日,进屋第一件事是直奔西窗,“呀,美人花开了。”有涌泪的冲动,“真是委屈了你们,这么小的空间,还在努力的开花。”花开得并不热烈,当然是因为生存环境的缘故。美人种子是撒在被废弃的“小花农”罐子里的
离家三日,进屋第一件事是直奔西窗,“呀,美人花开了。”有涌泪的冲动,“真是委屈了你们,这么小的空间,还在努力的开花。”花开得并不热烈,当然是因为生存环境的缘故。
美人种子是撒在被废弃的“小花农”罐子里的。罐子还没有易拉罐大,罐子里盛的是不是泥土,还是小花农特制的花土,像是木屑,又像是麦草之类的细末。之前,超市买来的虞美人“小花农”,虞美人没养活,眼前的美人花却活了,活得坚韧,活得尊严。
阳光也少。花草一旦离开原野,就好比人离开故乡,它眷恋故土,想念大片的疆域和充足的阳光、雨水。我不过因了一己的私欲——想要看看美人花儿到底是什么模样,才将美人种子四处撒播。
说来也怪,我将美人种子撒了好多地方,单位的小花园里、花台里,住宅小区的菜园子里,窗台上的花盆里,花园和菜园里的种子都不见发芽,花盆里的种子倒是发了芽,活着活着就噎了。
倒是“小花农”里的苗苗活得极其配合,密密麻麻的往上噌,拥挤得很。我曾试图剔掉一些苗苗,轻轻一扯,不丰的花肥就连根带了出来,索性不去管它们。一日一日,有些苗苗逐渐矮了下去,逐渐枯萎了,剩下十二株,活得越来越上进。我时常临窗对它们私语,为它们努力活着的精神而感动。直到它们弯下它们细嫩的头,我才确定那是一个个小巧的花苞呵,多么执犟的灵魂,它们不在肥沃的土壤里生存,不在温室的花盆地生存,不与繁华争艳,不惧风雨,不畏俗人的目光,兀自生长,兀自花开。
更为奇异的是,那株活在单位花台缝隙的美人苗。种子肯定是在我扬撒的时候落在花台的瓷砖和水泥之间的缝隙的,没有土壤,它着床于缝隙里的青苔上,发芽、长苗、打花苞、开花。很遗憾,我错失了它开花的时刻,再见时,花瓣已飞。想来,美人的花期是极短的,像个烈性的女子,璀璨时,遇见的人若不赏识,宁愿孤独谢幕,也不愿苟且延长花开的时间,再等下回的重逢。时下,青而小的果托在孤立的美人苗上,兀立在阳光下,风雨中。
种子是从丘陵地区的表姊那里得来的。去年夏天去表姊家走亲,见了美人的果子,表姊说:“妹子,你上回就不敢吃美人苗苗,也没能看见美人花开,这回就拿几个果子过去,当做菜的佐料。”我便拿了十个。轻摇果子,果子里的籽儿“咕噜,咕噜”地细响,我怀疑那是花开的声音。表姊说,美人和油菜播种的时节差不多,霜降之后,就可以撒播了。我恐笑表姊的胆子大,竟然公开种美人。表姊笑答:“俺种美人又不是为了制毒,不过是好养活,随便撒在山坡的哪个疙瘩,见风就生,见雨就长,见日头就开花。”原来,表姊种美人是为了吃食。
美人的苗苗,像抽胎的莴玛,嫩翠得很,掐得出水。初见美人苗,那是三月的某个周末,也是在表姊家。表姊家的野山野坡多,长着各式的野菜。远见了一块坡地,葱茏一团,以为是莴笋抽出来的胎,嫩艳嫩艳的,我蹲在那里,一掐一大把,三五分钟就掐了一大抱。表姊见了,笑着问,“妹子,你晓不晓得你掐得是什么菜?”
“不是莴笋苗儿不?”
“啊哈,你搞错了,妹子,那是美人苗呐。”
“啊?表姊,你种美人做什么哦?不怕警察来抓你?”
“这种美人不是制毒的那种呐,是可以食用的美人,你掐的这些苗苗,待会我们腊肉开汤,下在里面吃,味道赛神仙……”
表姊话虽这么说,还是没能打掉我内心的芥蒂,结果,那些我掐回来的美人苗也没下到肉汤里吃,更不说我带回家吃了。
表姊说,清明过后,美人花就开始打苞,谷雨前后,美人花就开了。
美人,美人,因为《尘埃落定》的电视见了美人花,便深深的爱上了它。藏区,麦琪土司的领地,大片大片的美人花,燃起火一样的欲望,充斥着疆域的天空,膨胀着疆域的野心和欲望。那欲望有里有冬日阳光的暖,有秋天落叶的凄美,有冬日雪域的纯粹,有夏天驰骋的贪恋。我怜美人如火如荼的爱情,爱那个天生愚钝、憨痴冥鲁的二少爷,爱懵懂里的清醒,爱雾霭里出浴的光。故事高潮部分,高原地区漫山遍野美人花的海洋里,麦琪家的青青麦苗却倔强的生长着,欲望好像就此跌落,暗示着欲望在不远的将来嘎然而止,唯有爱情,如星星之火,永不熄灭。
美人花在我的心空里,是野性的,自由的,奔放的,倔强的。它们燃烧着自己的欲望,张扬着自己的欲望——为了爱情,它们义无反顾,为了爱情,宁愿将美丽灿烂成悲剧。是谁说,所谓悲剧,就是将人间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自己看。多么美丽又刻薄的语言。美人花美,美人果有毒。然,你不贪恋,你不过分纵欲,美人的毒,是不致命的,又何来的悲剧?
人间万象,本初都是美的,因了人的贪欲,才有了后身的悲哀和凄苦。如果说美人是鬼魅的化身,我情愿妖娆成一朵隔世的美人花,不落人间,只在鬼神出没的地方盛开、璀璨、繁衍。只为有生之年,与梦中的你,清澈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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