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回顾

三十年回顾

静外散文2025-09-20 18:38:39
三十年之前,我已从一个腿脚灵便的健全者成为一名下肢截瘫的残疾人(民工致残)。于是在改革开放后的三十年中,我已不能象任何一位健全者一样借助改革开放的春风,有效的抓住机遇,放开手脚的发挥与发展,只能在生存的威胁和疾病的困扰中浪费美好的时光。今天我仅是增长了年龄,增添了白发如皱纹,从血气方刚逐步走向衰老,生活从艰难走向更加艰难。回首走过的路,几多坎坷,几多感慨,也有几多感动。一路悲喜交加,今天我有幸将其化成文字。
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之初,我们家乡那个太行深处的小山村里的父老乡亲正在社会变革的大好形势的引导下放开手脚各显自己的才能时,我却在因七十年代中期被招去当民工致重残留下的隐疾的困扰中一年又一年的苦熬着“黄金岁月”。因腰椎重伤留下的神经与循环障碍,导致一处处疾患像决堤的洪水般频频复发,我每天被困于破旧老屋的土炕上,只能透过糊着白纸的小窗感受外部的喧嚣和由万里长空洒下的阳光。
现在我想,假如那时没有父亲供我维持生活的五谷,我将如何延续我的生命?我将如何治疾疗伤?作为人子,父亲在给予他生命的同时,也给了他一种应尽的孝心和责任。可我的生命延至弱冠年华宛如一枝即将怒放的花朵遭受了冷雨的袭击而过早残败凋落。伤残后的我,非但无力肩起孝道和责任,反而将属于自己的生存重荷强加在父亲的肩上。这是多么的不孝和残忍!父亲每每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家门,一堆家务的杂活又摆在眼前。可此刻父亲首先想到的却是我那久治不愈的伤口:“又出血了吗?又流脓了吗?”一个不懂一点医道的父亲,一次次为我打针、清洗伤口。每每看到那些魔鬼似的伤口逐渐恶化时,焦急的父亲总是拖着疲惫之躯一次次去求那些根本无力回天的村医。父亲在那些村医面前是一种何等愁苦的表情,用何等低下而乞求的口气求助,我不得而知,父亲在每个黑色的长夜的一声声叹息,却如低缓沉闷催人心酸的音符震撼着我的心弦。
这病粘在身上是无论如何忘不掉的,无论怎么心存侥幸让它突然离去都是自欺欺人。1985年,再也找不到一位村医乡医肯为我“试试看”时,父亲也随之彻底绝望了。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面孔,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假如父亲某一天突然离我而去,我将如何生存?自己的苦难由自己承担,我必须学会离墙独立,必须去经受风雨、磨炼自己。这样想着,我就瞒着父亲一个人踏上了前方风雨无定的求医之路。在双拐的陪伴下,我孑然蹒跚着踏进晋东南那座高楼林立、人山人海的城市。
在那个人地两生的城市,我艰难的沿着一家家大小医院求助。使我无望的是,在一个个医生面前我看到的是连连的摇头和一副副严肃而漠然的面孔。这时我深切感到了我此行的盲目、冒险和无助。仅以怀里揣着借来的那点杯水车薪的钱就想治愈顽疾,这是多么的异想天开而不现实。
最后我移拐走进了这所城市的骨科二院。在这里我遇到了只知其姓不知其名的骨科二院姓李的主任。当时他快言快语的问了几句就被人叫走了。当时我不知是他直率的性格还是我冥冥中的感觉,我竟幼稚的断定他定能救我。可是接连几天我却难以见到他。怎么办?困急生智,我爬在医院附近那家旅店那张只有灯光打破长夜的床上用贫乏的文字给他写信求助。次日,我托门房那位慈善的老大爷转交。大爷疑惑地问:“你认识李主任?”大爷听了我的情况,答应帮忙。
就是这封求助信使我的处境有了转机。这位我认定心直口快心地善良的李主任,果然在当日下午带着几位医生和护士特意到了我住的那家旅店,并为我作了初步检查。李主任当场决定第二天立即手术。听了这令我感动的决定,我第一次感到文字的力量,感到在无助的长夜投来的一束光亮。
第二天给我做手术时已到下班时间,李主任是为我加班做的手术。因手术室在二楼,楼梯对我构成难以逾越的障碍。当我移拐挪步提心吊胆艰难的登攀时,冷不防李主任一弯腰将我的残体和拐杖一起揽入他的背上背着我上了二楼。这一细节,我永远难以忘却。当时感动,现在感动,我永远感动。伤残后,除父亲背过我处,这位善良的李主任就是第二人了。更使我感动的是,李主任是为我免费做的手术。一个陌生的医生为一个陌生而落难的病人做免费的手术,这需要多大的善心、多深的爱心和多高的医德?!热泪盈眶不足以形容我当时所有的感激之情。
术后我仍然住在旅店。因术后我的左半身不能随意动弹,尤其是左腿不能打弯,一打弯就影响封合的刀口。所以李主任委派了一位姓董的医生到旅店为我换药,一位姓秦的护士为我送药输液。医院的医生到旅店为病人治病,对医院和李主任都是首例。
术后半月左右,我因上厕所下蹲造成刀口严重开裂,李主任只好为我做了第二次手术。为使这次手术成功,李主任不知从哪里找来条中间开着个圆孔的凳子。在露天的厕所里,李主任为我做了宽衣坐凳、扶拐起坐等示范动作。接着他又将我带到旅店的床前,又为我做了上床下床不影响刀口的模拟演示。这两个胜过亲人般体贴如微的细节,我永远不会忘却。
这个困扰我多年的顽疾,在这位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医生的救助下终于康复。可惜的是我只知道其姓不知其名,今天我只能在记忆的心空回忆他爽朗的笑脸和那些他鼓励我的言语、救助我的那些感人的细节。
这次只身一人去看病,不仅使我体验了人间的美善真情,而且磨炼了我脱离父亲庇护独撑风雨磨难的个性。有了这种超前意识的准备,才使我在父亲离去之后没有倒下。1991年秋,供我生存的父亲溘然去世,我突然失去了生活依靠,我很自然沦落为在一个叫做陵川的县城的街头漂泊不定的流浪者。
在我乞求无助无奈的日子里,一个很新奇的词“残联”进入我的脑际。搜索大脑储存的记忆,没有呀!随着逐步的接触与认识,我才真正认识和懂得了这个新词的来历。她是改革开放的产物,她标志着一个时代的变革和进步。我真的懂得了这两个字的含义。我真的找到挂着残联牌子的房间。那是在县民政局楼下的一个简易房间,在这房间里我见到了那位名叫苏全昌的理事长。他和其它办公房间的面孔、口气所不同的是,他言谈举止中透着无限的热情和亲切。我当时像找到救生圈一样,想他定然能救我于危难并使我走出困境,竟不知他的难处。在苏理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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