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脚步在扳数着手指中寂然而至，窗外的细雨连绵不断、丝丝缕缕，就像是无数个孤独的幽灵在天空中抽泣哽咽。在这凄凉气氛当中，我的心事更加沉重，欲止不能。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去年的一个冬夜，想起那晚我与哥哥在电话中的近三个小时的长谈，想起那让人心血沸腾的约定，也想到了那晚所写的那首诗：
寒夜临屏侧耳听，倾执一线语难平。
丝丝霜降冷身怯，缕缕乡音暖我情。
恨不同归聚岁暮，愿将约定到清明。
悠悠旧事休回顾，从此生涯亏转盈。
屈指数来我已有十多个年头没有回家祭祖了。清明是一个特别隆重的日子，祭扫纷然而起。在家乡处处可见或挑着祭品的老人，或在细雨狂恣的山间小路中携妻带儿而行的情形，这是人们缅怀先人的最好时机。
那一夜的约定让我寄心于今年的清明，天天盼着能和兄弟、能和家人早日团聚。早早就得知清明包括星期六星期天只放假三天，哥哥说他那怕是能在家呆上一天也要回去一趟。
梦里，那熟悉而陌生的山间小路在记忆中延伸，直至我心灵的最深处。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在祖先的坟前，全家忙着给祖宗的长眠之地清扫各种野草和杂物，在坟头挂上红红的冥纸。父亲在墓前严肃念诉着祭词，我们虐诚地在坟前跪拜、祈祷，祈求先人的庇护。夜里，母亲张罗了一席好菜，兄弟三人在桌旁尽情的侃饮交谈，妹妹在一旁掂量聆听。父亲时不时也插上几句，母亲却忙着问我们的近况。我们谈论着古今中外的奇人异事、历史上的各路英雄豪杰、人世间的种种生态、古诗韵里的各类字符……谈之不尽的话题，品着大杯的“漓泉啤酒”、大口的吃着香喷喷的“焖猪肉”，可谓是人生最完美的享受和悠闲。
昨日，哥哥给我发来了信息说，很遗憾，因不能与同事调换到班，挤不出时间回家了。弟弟和我在Q聊中说，若是能推迟两天祭拜，他一定能抽空回去。为了生计，兄弟三人都在无奈中各自忙碌着。弟弟说他很担心父亲的身体，年迈的父亲，瘦弱的身体怕是挑不动那一大担子的祭品了，去年都是他帮着挑的。哥哥也不忍的说，今年就让六叔来挑吧。电话中我因不能回家而感到无比内疚和难堪，母亲却说，时间太紧都就不要回来了，家里有父亲在你们什么事都不要担心，就安心工作吧，如果有可能的话，明年带上妻儿一块回来。这是她最想看到的。
我站在楼顶的最高处眺望着远方，眺望着家乡的方向。隐约迷漫的山间传来时隐时现的鞭炮声。随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正是家里祭拜的开始。在烟雨蒙蒙的天气里，我仿佛看到了父亲佝偻的身体正挑着一个担子走向远方的山林之中……，一股心酸和痛楚正向我的心侵噬。明年清明我一定得回家。

2009-4-412：00